那是一幅雪山守卫图——关于祖国的演讲经典篇目

绿萝 2025-06-10 15:38 浏览次

　　风雪中，一位战士兀然屹立在山峰尽头的一座峰崖上，头戴皮帽手握钢枪，披风下摆被风高高地扬起，曼舞的飞雪衬得他神采飞扬英姿飒爽……我的心里亘着一幅图。

　　——风雪中，一位战士兀然屹立在山峰尽头的一座峰崖上，头戴皮帽手握钢枪，披风下摆被风高高地扬起，曼舞的飞雪衬得他神采飞扬英姿飒爽……

　　那是一幅雪山守卫图。

　　这图常在当时的报纸刊头上出现。在我们一身草绿者的眼里，那山无疑就是终年白雪皑皑的喀喇昆仑山，屹立着的战士就是我们或者说就是西大门守卫者的象征。从看到的第一眼，它就深深地嵌进了我的心里。我期冀着某一天，也能端着钢枪迎着风雪，站在那雪山之巅，如那画图一样。

　　分到连队时，我们连的老兵们都还在山上守卡，也就是说他们还站在那峰崖上，警觉的目光还在注视着远方的风云。哨卡，就在那有名的神仙湾。神仙湾，多好听的名字!这个名字不知引起了多少人的幻觉。我就曾幻想过那极富诗意的地方是如何的风光美丽舒心惬意。然而那又是一个何等遥远而艰苦的地方啊!老兵们出现在我们面前时，使我们大吃一惊：一个个的面庞乌黑乌黑，乌黑中透着那么一点红，红也不是纯正的红，而是红中又透着乌紫，并且在那乌黑的脸庞上还耸布着不少黄豆般大小的疙瘩。就是这样的一些人，凭着他们的赤诚和意志出玉关、翻天山、穿戈壁，越过一座又一座冰大坂，踏上了世界屋脊日夜守卫着祖国的疆土。他们辞别亲友背井离乡，不但在这块土地上留下了青春和汗水，而且有的也洒下了鲜血以至于献出了生命，永远和这块土地为伴了。

　　他们驻守的是什么“神仙湾”啊!而是海拔8000多米的渺无人烟的被人视为“生命禁区”的世界屋脊。山高缺氧大雪封山，常年吃不到新鲜蔬菜，唯有以各种罐头替代。他们的那一副副乌黑的脸庞就是这特殊的气候环境所赐予的。人，一旦穿上了军装扛起了枪，就成为了军人。从那一刻起，肩上就有了保家卫国的千斤重担，生命也就不再属于自己的了。自己的任何利益都得服从于国家的利益。我们的老班长，1962年从甘肃兰州入伍，直到7年后才回去看望白发老母；另一位班长，相继两位亲人病危、去世，数封电报来催，因为战备都未能回去……我知道这些，但仍然时时盼望着能站在世界屋脊上。

　　最终，我的足迹未能印在昆仑山上，而有缘走进了昆仑山下那片土地之中。

　　昆仑山的冰雪被暖化成了一股股河流，流向荒漠戈壁，滋润出一块块绿洲。我和一位维吾尔“巴郎”(维吾尔语，男孩之意)隔渠而蹲。那渠很窄，一步可以跨过。渠水清澈冰凉，“哗啦啦”地欢唱着。巴郎的头上有一片一片的瘢痂，显然是那个地区常见的头疮。我一边掬嬉着水一边用仅有的维吾尔语询问他的年龄、名字。他叫买买提门，7岁。名字尾音的“门”在维吾尔的名字中很少见。我反复地问，他也一再地重复着那个音。驻地院子的门口是一间裁缝铺，闲暇时我常到里边坐。两个裁缝是父子。儿子体单，显得精明，但看不出狡黠。父亲是个典型的维吾尔老汉的形象，身宽体胖阔口高鼻，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深深地嵌进眼眶，闪着深邃睿智的光，再加上那浓密雪白的络腮胡子，简直就是一位洞明世事的明达贤哲。因为语言的障碍，我与他只能做一些日常的问候致意和一些简单的生活交流，且大部分还得借助手的比划以及心的体味。那是一位和蔼慈祥的父亲的形象。坐到他那里，你会感到身心的温暖。那个村的民兵队长会几样乐器，我们成了朋友，常常在一起“我吹他拉”。羊毛、皮货、驼绒是那个地方的特产，我想有一件皮衣，他就领我逐户询问，购买了十几张羔皮。那都是些早天的羊羔皮，皮张很小，质地也差，但很便宜，每张往往只需几角钱。那些皮子直到几年后才由妻缝缀成一件背心，后来又加了两只棉袖，一直温暖了我好多年，现在还留在我的箱底。

　　人民的心总是相通的，一个大家庭尽管有不同的语言、风俗和习惯，但完全可以和睦相处水乳交融……我翻捡过那片土地的历史，知道那片土地上的人民曾受过各种权势的残害。他们也肯定不会忘记。从他们那温和和渴盼的眼神里，我相信他们是愿意安居乐业、祈望日子一天强似一天的。

　　那是一块遥远而贫瘠的地方。县城里只有一条“L”型的街道，说是街道，其实就是土路。土是那种绵细如面的沙土，一脚下去，可没脚面。整个县城没有一座楼，有的只是高低参差的土平房、篱笆院。饮用的是涝坝水……然而，离开后的心却常被那个地方牵扯着，似乡情一样悠远浓烈。我时常奢望地梦想着重新踏上那片土地，去看看买买提门的头疮痊愈了没有?去看看那位和蔼慈祥哲人似的老裁缝可还康健?去和那位民兵队长再“我吹他拉”,以至于想看看那里的每一个人。甚至，我愿意长久地生活在他们之中……

　　20年后，我又自费踏上了探望那块土地的漫漫旅途。一切都变了。

　　原来的搓板路、翻浆路现在全铺上了柏油，7天的车程缩短了一半。途中的荒漠戈壁也不再似以前那样的寂寞，帐篷片片，钻塔矗立，小山样的棉花堆不时从眼前闪过。那个小县城的变化更大，街道由“L”型变成了经纬交叉的“井”字形；路面油黑闪亮成了真正的街道；两旁的树木挺拔葱郁；十字路间是圆形花池，花香袭人；二层楼房一座座耸起；自来水取代了涝坝水；县城西边的干涸河道上，建成了一座颇具规模的集贸市场，逢巴扎天，人山人海挪步维艰，显现出一派繁荣。

　　在维吾尔族朋友家做客，我一边吃羊肉抓饭，一边看着室内的陈设。无酒，却有些醉意，那幅雪山守卫图又在眼前浮现。恍惚间，我就是那握枪峰崖的战士，忽儿，我仿佛又成了客人家中的一员……作为一名这片土地的守护者，我愿这片土地长久地富足安宁；若作为这片土地上的一棵小草，我愿永远地被人守卫。

　　———黄进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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