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明天世上所有的孩子——关于明天的演讲经典篇目

绿萝 2025-06-05 10:14 浏览次

尊敬的福斯特校长，哈佛校董会及校监会的各位委员，老师们，家长们，朋友们，当然，还有最重要的各位毕业生。感谢大家给我机会，让我与你们一同分享这个美妙的日子。

我不确定自己能否够格获此殊荣，担任哈佛大学毕业典礼演讲人去年，J.K.罗琳女士荣登这个讲台，她最初是古典文学专业的学生如今是身价过亿的小说家。前年站在这里的则是比尔·盖茨先生，他是超级富翁、慈善家和电脑天才。今年，很遗憾，你们的演讲人是我。虽然我不是亿万富翁，但至少我也有点“才”。

我很感激哈佛大学授予我荣誉学位，你们也许想象不到这项荣誉对我的意义。你们早上可能听说了，在学术方面，我是我们家最不成器的。我的两个兄弟都获得了哈佛大学学位。我哥哥朱筑文从河下游的另所学校拿到了物理学博士学位，接着又从哈佛大学获得医学博士学位:我弟弟朱钦文，你们今天刚听过他的名字，他是校监会的成员，在哈佛大学获得了一个法律学位。我本人得诺贝尔奖时，满以为母亲会很高兴的。但我却想错了。奖项揭晓的那天早晨，我给母亲打了电话，她的反应却是:“挺好的，不过你打算什么时候来看我?”如今在兄弟中，我最后一个拿到了哈佛学位，这下母亲也许会满意了。

在哈佛毕业典礼上演讲还有个难处，就是有些学生可能会反对我借鉴之前演讲人和其他人说过的话。请你们谅解我，原因如下:第一，要产生影响，有必要重复传递相同的信息。第二，借鉴他人的作者正追寻着精英的脚步。拉尔夫，沃尔多·爱默生18岁就从哈佛毕业，他曾提到:“我所有的绝佳想法都让古人偷去了。”毕加索则宣称:“优秀的艺术家借鉴，伟大的艺术家偷窃。”为何对毕业典礼演讲人就要用更高的标准要求呢?

我还想指出一点，向哈佛毕业生演讲对我来说颇为讽刺，因为如果当年我不自量力，斗胆申请哈佛，一定会遭到拒绝。我妻子“吉恩主管”曾是斯坦福大学的招生主管，她敢打包票，如果我当年申请斯坦福大学，她肯定会拒绝我。我把这次演讲的草稿拿给她看，她强烈反对我使用“拒绝”一词。她从不拒绝申请人，而是在拒信中写道:“我们无法为你提供入学机会。”我理解不了这之间有何差别。说到底，有些学校对学生精挑细选，那里的招生主管还不如叫“拒生主管”。很明显，我得好好学学如何推销。

毕业典礼演讲大都遵循古典奏鸣曲的曲式，我的演讲也不例外。刚才是第一乐章，轻松愉快的闲谈。接下来是第二乐章，主动奉上的忠告。这些忠告很少有人重视，鲜少有人记住，从来没人实践。正如奥斯卡·王尔德所言:“对于忠告，你唯有送给别人。它对你完全没用。因此，下面送上我的忠告。

第一，庆功时莫忘助你成功之人。要感谢给予你支持的父母和朋友，感谢给你灵感的教授，还要特别感谢那些教课不太好的教授，让你迫不得已，只能自学。从长远看，自学能力是受到优秀文理教育的标志，也会是你成功的关键。还有些同学经常与你半夜讨论问题，他们对你学识的增长做了不可估量的贡献，你要拥抱他们……当然，你还要感谢哈佛。不过就算你忘了，校友会也会提醒你。

第二，在你未来的人生中，要培养慷慨的品格。无论什么谈判，都不要为了最后的一丁点利益咄咄逼人，喋喋不休。不要斤斤计较……吉米·斯图尔特在电影《迷离世界》中扮演艾尔伍德·P.窦德这一角色就完全领悟了这一点……他说:“很多年前，母亲曾对我说在这个世上，艾尔伍德，你要……她总是叫我艾尔伍德……在这个世上，艾尔伍德，你要么活得聪明，要么活得快乐。’我呢，做了好几年聪明人……但我建议你做快乐的人。你们可以引用我这句话。”我的第三个忠告是，现在你们步人了人生新阶段，请追寻心中所爱。没有爱好就去找寻一个，找不到绝不罢休。生命太短暂，不可空手过。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脑子就一根筋，一心一意要成为物理学家。本科毕业后，我在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待了8年，读完了研究生和博士后，接着又去贝尔实验室待了9年。在那段时光，我关注的焦点和专业乐趣都在物理学上。

我还有最后一个忠告。追寻个人爱好固然重要，但这不该是你的唯一目标。等你老了，头白了，回首你的一生，你会希望自己有所作为能让自己为之骄傲。但自豪感不会来自你得到的物质或获得的认可，而是来自那些你触动过的心灵和你带来的改变。

我在贝尔实验室待了9年后，决定离开这个温暖安逸的象牙塔，走进我心目中的“真实世界”--大学。贝尔实验室可以用描述魔法保姆玛丽·波平斯的话来形容:“几乎尽善尽美。”但我想为后人留下更多东西，而不仅仅留下科学论文。我想去教书，在科学上培育自己的后代。

好友泰德·葛贝尔曾在斯坦福大学与我共事，表现非常突出。几年前他也是从伯克利去了贝尔实验室，接着又去了斯坦福大学。他对我们回校教书的初衷做了最佳描述:

“在大学工作，最大的好处就是能接触到学生。他们精力充沛，满腔热情，思想开明，还没被生存斗争磨砺得伤痕累累。他们得到了这个社会所能提供的最好资源，不过他们自己并未认识到这一点。要说思想自由，勇于创新，那就是在大学时期了。人校时，学生们毫不质疑课本的权威性，但最终他们发现课本并非无所不包，教授也并非无所不知于是便开始独立思考。他们独立思考之日，便是我向他们学习之时。”我的学生、博士后同事、在贝尔实验室、斯坦福和伯克利共事过的年轻研究员，这些人都非常优秀。他们中有30多人现在成了教授，许多在世界顶尖的研究机构工作，其中就有哈佛大学。从他们身上，我获益良多。即使现在，我偶尔还会周末上网，与我生物物理学小组的现有成员在互联世界交流沟通。我怀着回报之心开始了教学生涯，但我的收获大于付出。

这就引出了此次演讲的最后一个乐章。首先我要讲个故事，这个故事讲述了一项了不起的科学发现以及由此引发的新难题。这是战斗的号令，是改革的号角。

过去几十年间，我们的气候不断变化。气候变化并非现在才有:过去60万年中，地球经历了6次冰川期。但是，最近的测量结果表明气候变化速度加快了。9月份时北极冰盖的面积仅有50年前的一半大小。自1870年人们开始直接测量起，海平面一直不断上升，但比起初期记录的测量数据，如今的上升速度已是当时的5倍。

这就是之前提到的重大科学发现。科学如今预测出人类行为对50-100年后的世界有何影响，这在人类历史上还是头一次。气候变化的原因在于从工业革命开始，排放到大气中的二氧化碳增加了，而地球的平均气温从那时到现在上升了约0.8摄氏度。这约为1摄氏度的升温已成定局，即使现在我们停止所有温室气体的排放也无济于事。为何如此?因为深海温度的上升将持续几十年，温度才能达到新的均衡。

联合国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预测，如果地球上一切照旧，到20 世纪末，气温上升5摄氏度的可能性高达50%。5摄氏度可能听起来不算高，但我要提醒你们，上一次的冰川期，气温也不过下降了6摄氏度。那时，俄亥俄州和宾夕法尼亚州以北的大部分美国及加拿大国土终年被冰川覆盖。气温上升5摄氏度，世界将会发生巨变。气温变化太快，会让包括人类在内的许多生物都难以适应。比如，有人告诉我，如果环境变暖，昆虫个头会变大。我怀疑在我身边嗡嗡叫的这只虫子是否就是前兆。

我们还面临另一个隐患，即非线性“气候引爆点”，这可能会带来许多更为严重的变化。“气候引爆点”的一个例子就是永久冻土层的融化。永冻层包含了数量巨大的冻僵有机物，至今已积聚了成千上万年，倘若冻土融化，微生物将大量繁殖，致使残存有机物腐烂。生物活性在冰点以上和以下的区别我们都很熟悉。冷冻食品放在冰柜中保存，很长时间后仍然可以食用，但一旦解冻，就会很快腐烂。腐烂的永冻层可能会释放多少甲烷和二氧化碳?即使只释放少部分碳，也可能比我们迄今为止释放的所有温室气体还多。一旦触及“引爆点”，事情将一发不可收拾。

气候问题是人类在成功同时犯下的无心之过。我们依赖化石能源冬季取暖，夏日制冷，夜间照明;用来往来各地，洲际旅行。能源是我们安享繁荣的基础，而我们绝不会放弃繁荣。美国人口仅占世界人口的3%，却消耗着世界25%的能源。相比之下，世界上还有16亿人用不上电，数亿人烧柴或烧动物粪便煮饭。在发展中国家，很多人可能过不上我们这样舒适的生活，但是他们看在眼里，渴望得到我们拥有的一切。

这就是难题所在。世界是一个整体，我们愿意付出多少来减轻气候变化带来的后果?这种付出至少100年后才能有所成效。在所有文化中，代际责任的观念根深蒂固。父母努力工作，好让孩子过上更好的生活。气候变化影响全球，但天性使然，我们关注的焦点却是家人的安康。我们能否联合一致，承担起我们对后代的责任?

我在忧心的同时，也对这个问题的解决充满希望。我担任劳伦斯伯克利国家实验室主任一职，部分原因是我想招募一些最优秀的科学家，帮助应对气候变化问题。我在那儿只干了4年半，是实验室78年历史中任期最短的主任，但我离任时，一批能源研究机构已在伯克利实验室和伯克利分校建成，非常振奋人心。

成为奥巴马政府的一员让我深感荣幸。如果有机会引导美国和世界走上可持续能源的道路，那就是现在了。总统正向我们传递信息，并非关于劫数和忧虑，而是关于乐观和机遇。我也抱有这种乐观态度。未来任重道远，令人生畏，但我们能够成功，而且定会成功。

我们已经有了一些解决方案，可以提高能源利用率，防止能源浪费，效果显著，立竿见影。能源的高效利用并非低挂枝头的生果，而是熟透莎地的成果。比如，我们有能力将建筑物的能源利用率提高80%节约的能源在15年内便足以抵消这项投资。建筑物耗能占我们总耗能的 40%，从普通建筑改为节能建筑，二氧化碳的释放将减少1/3。我们正在加速美国巨大创新机器的运转，这将是新一轮繁荣的基础。我们将研制出更为完善的新方法来利用太阳能、风能和核能，捕捉并分离发电厂排放的二氧化碳。有了先进的生物燃料和电力汽车，我们就不用那么依赖外国石油了.

几乎可以肯定，在未来几十年，我们会面对更高的油价，并迎来限碳经济。我们有机会引领这次新的工业革命。有人曾向著名的冰上曲棍球选手韦恩·格雷茨基提问，请教他如何在冰上跑位，他回答说:“冰球滚向哪儿，我就滑向哪儿，而不是滑向冰球现在的位置。”美国也应该这样做。

奥巴马政府正在为可持续能源的繁荣未来奠定新基础，但我们无法为所有问题都找到答案。这就需要仰仗在座各位了。我请求各位哈佛毕业生加入我们。你们是我们未来的智力领袖，请花点时间深入了解目前的危机，在此基础上采取行动。你们是未来的科学家和工程师，我要求你们给出更好的技术方案。你们是未来的经济学家和政治学家，我要求你们提供更好的政策选择。你们是未来的商界领袖，我要求你们将可持续发展当作企业经营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最后，你们是人道主义者，我要求你们为我们共同的人性说话。关于气候变化，最残酷的讽刺之一就是，受伤害最深的偏偏是那些最无辜的人---世上最贫困的人和尚未出生的人。

在最后乐章的尾声，我要引用两个人道主义者的话。

第一段话来自马丁·路德·金。这是1967年他对越南战争结束的评论，但是这段话似乎对今天的气候危机同样适用。

我呼吁全世界的人们团结一心，超越种族、肤色、阶级和国籍的隔阂;我呼吁全人类包容一切，无私奉献，互相关爱。这种呼吁常会遭到误解，被人歪曲，在信奉尼采的世人眼中，它是一股软弱怯懦的力量，必须立即驱逐。但是，人类要生存下去，团结必不可少……朋友们，我们面对的事实就是，明日即今日。我们此刻面临的形势异常紧迫。人生无常，历史更迭，这之中有样东西叫悔之晚矣。”

第二段话来自威廉·福克纳。1950年12月10日，他在诺贝尔获奖晚宴上发表演讲，谈到在这个核战阴云密布的世界，人道主义者应该扮演怎样的角色。“我坚信，人类不仅是忍辱负重，还会大获全胜。人类是不朽的，并非因为在万物之中，只有人类会不遗余力地呐喊，而是因为人类有灵魂，有同情心、忍耐力和牺牲精神。诗人和作家的责任就是描述这些精神。他们有权教人坚强不屈，方法就是鼓舞人心，唤起人们的勇气、荣誉感、希望、骄傲、同情、怜悯和牺牲精神，而这些都是人类原有的荣耀。”

各位毕业生，你们在我们的未来中扮演非同寻常的角色。在你们追求个人志向的同时，我希望你们满怀激情，积极呼吁，从大事着手，也从小事做起，帮助改进这个世界。这必将给你们带来无与伦比的满足感。

请接受我最热烈的祝贺。祝你们前途无量，愿你们保护地球，拯救地球--为了你们的孩子，也为了未来世上所有的孩子。

——朱棣文哈佛大学 2009年6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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