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信——关于现代诗歌的演讲经典篇目

读信

沙鸥

一年像一条河。

情深的河水向我流来，

又悄悄地、悄悄地

绕开了我。

一年像一支歌。

甜美的歌声留在心中，

却淡淡地、淡淡地

变成了寂寞。        

沙鸥（1922—1994），原名王世达，生于重庆。出版的诗集有《农村的歌》、《红花》、《一个花荫中的女人》等。

《读信》解析

沙鸥的《读信》以极简的意象与克制的抒情，将“读信”这一日常场景背后的时光感慨与情感余韵藏于诗间。全诗仅两节，却以“河”与“歌”为喻，将一年的时光流转与心底的情感涟漪编织在一起，没有直白的思念倾诉，却在“流来又绕开”“甜美变寂寞”的细腻描摹中，道尽时光易逝、情感沉淀后的怅惘与温柔，如同一杯微凉的茶，初品清淡，回味却悠长。

开篇“一年像一条河”，以“河”喻时光，既贴合“一年”的流逝感——河水奔腾向前，恰如时光不停歇，又暗含“情深”的隐喻：这“河”不仅是时光之河，更是信中承载的情感之河。“情深的河水向我流来”，写读信时的瞬间触动——信中的字句仿佛带着温度的河水，裹挟着过往的情谊涌进心底，那一刻，时光仿佛倒流，与写信人相关的记忆重新鲜活；可紧接着“又悄悄地、悄悄地绕开了我”，笔锋一转，写情感的褪去与时光的不可挽留——信读完了，那份汹涌的情绪也如河水般悄然退去，只留下空荡荡的怅惘，“悄悄地”的重复，更添几分无奈与轻柔，没有激烈的失落，却让时光流逝的无力感渗透纸背。                

第二节“一年像一支歌”，承接上节的时光隐喻，将“一年”从“流动的河”转为“可听的歌”，视角从“视觉的流逝”转向“听觉的留存”。“甜美的歌声留在心中”，写信中记忆带来的美好感受——那些与过往相关的片段，如同甜美的歌声，在读完信后仍在心底回荡，温暖又鲜活；可“却淡淡地、淡淡地变成了寂寞”，再次以转折勾勒情感的变化：甜美的回忆越是清晰，越反衬出当下的孤单，歌声的“甜美”与后来的“寂寞”形成鲜明对比，“淡淡地”的重复，与前文“悄悄地”呼应，将这份寂寞写得克制而深沉，不是撕心裂肺的痛苦，而是如薄雾般弥漫开来的、挥之不去的怅惘。

整首诗虽未提“信”的内容，也未明说思念的对象，却通过“河”与“歌”的意象，将“读信”时的心理变化写得淋漓尽致。读信的瞬间，是情感与记忆的“回流”，如同河水奔来、歌声响起；信读完后，是现实的“归位”，如同河水绕开、歌声淡去，只留下寂寞的余味。这种“短暂重逢又归于平静”的过程，恰是人们读旧信时共通的体验——在文字中与过往相遇，又在合信后被拉回当下，时光的距离与情感的落差，便化作了诗中的“绕开”与“寂寞”。

沙鸥的诗歌向来以“质朴中见深情”著称，《读信》便是典型。他没有用华丽的辞藻修饰情感，仅以“河”“歌”这两个常见的意象，便将抽象的时光与情感具象化；“悄悄地”“淡淡地”这类轻柔的叠词，更让整首诗的基调温柔而克制，如同一个人在寂静的午后读完信，对着空荡的房间轻轻叹气的模样，没有刻意的煽情，却让那份藏在时光里的怅惘与温柔，悄悄钻进读者心里，引发共鸣——我们或许都曾在某个瞬间，因一封旧信、一段回忆，经历过“河水奔来又绕开”“歌声甜美变寂寞”的心动与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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